文/谢沁立
　　
　　他是天津市公安局强制治疗管理处的民警，名叫高军。
　　强制治疗管理处是公安机关的一个特殊单位，它的特殊在于民警每天面对的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人群——确切地说，他们是精神病患者，他们或为刑事案件当事人，或因日常行为具有暴力倾向、易对他人造成伤害、具有严重精神障碍而被家人送到强制治疗管理处接受治疗。在常人眼里，他们举止怪异、目光呆滞，他们沉醉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，无法与外人沟通、交流。
　　这里的民警，更确切地说，是精神科医生。他们更愿意将这些“危险人物”看做是患者。
　　作为一个病区的主管主任，高军的一天常常这样开始。清晨，他早早地来到办公室，换好白大褂，从外面打开走廊的门锁，走进病区。一看见他，住在第一病房的小文和老赵最先跑出病房，一边一个拉住高军的白大褂衣角，摇摆着，呵呵笑。高军一边劝他们松开手，一边继续沿着走廊往里走，他要先看看整个病区的情况。这“笃笃”的脚步声告诉患者们：高军主任来了！能下床走动的纷纷从病房走出来，高兴地排成队，跟在高军身后一起走，有的喊：“主任，您好！”有的郑重地向他敬礼，还有的亦步亦趋地去拽他的白大褂……他们用自己特有的方式表示着对高军的喜爱和分别一夜之后的想念。100米长的走廊，高军常常要走上十分钟。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，一边应着患者“我要出院回家”“我要见我儿子”“我可以不吃药吗”的请求，一边跟护士一起劝导患者回到病房里。
　　在这个容纳了210位男患者，其中年龄最大80岁、最小16岁的强制治疗病区，高军和其他医护人员繁忙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。
　　有意义的一脚

　　那一年，还是年轻医生的他正准备查房，刚推开病房门走进去，就被睡在靠近门口病床上的老范狠狠踢了一脚。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他疼得“哎哟”叫了一声。可再看踢人的老范，一脸平静，坐在床边好像没事人似的看着高军，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高军知道，老范是因为和邻里打架而被收入院的，已经住了四五年时间了，平时很少有家属来看望他。高军很奇怪，老范为什么平白无故踢他一脚呢？此次查房就从老范开始吧。高军忍着腿部的疼痛，不提一句踢人的事，而是很有耐心地询问老范的身体状况。聊了半个小时后，老范忽然说：“我总感到自己的左腿麻，非常麻，特别麻！”
　　接下来的几天，高军为老范做了很多项检查，结果显示老范没有任何躯体疾病，腿也没有病理状况。那问题应该出在心理方面了，高军认为，老范太缺少家庭关爱了。他踢了高军一脚，看似无意，却蕴含了很多心理需求。从那天起，高军在给老范使用药物治疗的同时，还积极地给予他心理治疗，引导、鼓励他多下床活动，勤锻炼。当然，解铃还需系铃人，高军拨通了老范家人的电话，与他们沟通，希望可以多抽时间来探望老范。半年后，老范很认真地告诉高军：“主任，我的腿不麻了！”
　　
　　……
　　详见本刊2015年11期